（说历史的女人——第1488期）

中华民族向来不乏巾帼英雄，但自古以来真正的女将军并不多。特别是近现代史上，真正拥有将军军衔的女性更是寥寥。建国后，1955年授衔的将帅中，仅一位女将军，即李贞少将。后来国家进入和平时期，出现女将军的机会就更少了。

聂力

但也有例外，她叫聂力，是聂荣臻元帅的女儿。聂力于1988年被授予少将军衔，1993年又晋升中将，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位女中将，也是世界上第一位女中将。这样聂家也创造了一个几乎是空前绝后的世界奇迹：父亲聂荣臻是元帅，女儿聂力是中将，而女婿（聂力的丈夫）丁衡高又是上将，堪称世界最高军衔家庭！

这无疑是一个家庭的荣耀。然而，今天咱们要讲的不是元帅父亲如何能打仗，将军女儿、女婿如何荣光，咱们要讲一个女人，可以说没有她，聂帅将不成其为元帅，聂力也将不成其为将军！她就是聂荣臻的夫人张瑞华，她17岁上黄埔军校，嫁聂荣臻后剖腹产生下一女，她就是后来成为女中将的聂力。尽管张瑞华没有像丈夫和女儿那样，她没有任何军衔，但她一样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传奇人生！

（一）黄埔元老和黄埔才女的“闪婚”

张瑞华于1909年2月11日出生在河南省信阳县（今属信阳市）、鸡公山西麓潭家河附近的张湾村。她出生时，家里条件还好；但她之后，家里又接连添了6个弟妹，家境逐渐贫困。所以当她提出上学时，父亲是反对的。但她个性倔强，非要读书，父亲只有让步。于是她在10岁时，就开始“半工半读”，就是在放学后，到附近的鸡公山上砍竹子和荆条卖钱。

张瑞华自小成绩优秀，也是位不折不扣的才女，思想觉悟也很高。她后来在信阳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，就经常阅读《新青年》等革命刊物；还和同学组织了进步团体“耀芒社”，宣传革命思想。1925年，震惊中外的“五卅惨案”发生后，张瑞华参加了当地的反帝爱国主义游行示威，发动群众募捐，支援上海工人的革命斗争。

1926年，17岁的张瑞华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，学习军事课程和革命理论。她在学校表现积极，于同年加入共产党。1927年初，张瑞华担任黄埔军校女生队队长，显示了一定的组织才干。

后来，蒋介石发动“4·12”反革命政变，张瑞华坚定了自己的立场，随女生队赴前线搞宣传和救护工作。1927年12月，她随叶剑英参加了广州起义，起义失败后她到香港，在中共广东省委做地下交通工作。在此期间，她结识了聂荣臻。

聂荣臻在黄埔军校刚诞生时，就担任学校的政治部秘书和政治教官，堪称黄埔的元老了。而在1926年3月，老蒋发动“中山舰事件”以后，聂荣臻被免去了黄埔军校的职务，被调中共广东区委军事部任特派员。所以在黄埔，张瑞华是没有机会结识聂荣臻的。

1927年，“4·12”政变后，聂荣臻也参与并领导了广州起义。起义受挫后，他于次年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，继而在香港开展了长达4年的地下革命工作。他同张瑞华在此结缘。

地下斗争虽不像战场上那样冲杀，但也风险很大，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。为了适应这特殊的工作，本来性格活泼的聂荣臻把自己塑造成了另外一个人，他整日沉默寡言，甚至过着十分压抑的生活。就是在这段艰苦卓绝的堪称“黑暗”的岁月中，聂荣臻的眼前突现一抹亮色，一个优雅而睿智的少女走入了他的视野。

本来聂荣臻是有妻子的。他13岁时，父母就给他强行娶了个媳妇，但他一直在外上学，很少回去；到他21岁时之后，又到法国勤工俭学，后来又到苏联学习；回来之后又到黄埔，这其中他从未回过家，只有家信联系；1927年南昌起义后，聂荣臻便同家里彻底失去了联系。这样，他同结发妻之间便彻底断绝了来往。

此时，近30岁的聂荣臻遇到张瑞华，重新点燃了心中熄灭已久的爱情之火。聂荣臻对张瑞华可以说是“一见钟情”。

那时张瑞华只是担任传递文件的工作，她第一次见到聂荣臻时，把文件送给对方后就走开了，似乎对聂荣臻没有任何感觉，只知道他是自己的上级领导。数日后聂荣臻找到张瑞华说，是否可以和她谈谈。但当时张瑞华有任务，临走时他们约定了见面的日期。此时张瑞华对聂荣臻还是没有感觉。因为在她看来，一个上级领导，又比自己大很多（尽管只大10岁，但19岁跟29岁还不是一个概念），她也没有往别处想，还以为是聂荣臻跟她谈工作上的事呢。

结果到了他们约定的日期，聂荣臻准时到访。当时张瑞华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约定，而聂荣臻劈头就是一句：“张瑞华同志，我在武汉见过你，我对你印象很深，我愿意和你好！”

张瑞华直接晕了。世界上还有这人，这也太直爽了点。

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张瑞华脸一红，支支吾吾地搪塞了一句：“你、你让我考虑考虑再说……”说着便躲进屋里了。

接下来几天，19岁的少女张瑞华突然陷入“爱河”。说实话，尽管她第一次见到聂荣臻时没有感觉，但聂荣臻给他表态后，她就突然有感觉了。她觉得他英俊，而且很成熟可靠。她满脑子都成了聂荣臻的影子：他好像挺严肃，挺严厉，但是脾气又特好；他相貌坚毅，还特别爱整洁。这一切不正是自己喜欢的吗？

于是张瑞华竟同意了聂荣臻的追求。两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。没有任何坎坷和纠结。这就是缘分。

数日后，张瑞华把自己的行李一收拾，就到了聂荣臻的住处。1928年4月，经组织批准，19岁的张瑞华同29岁的聂荣臻举行了婚礼。这是标准的“闪婚”。因为当时工作环境的决定，他们其实什么仪式也没有举办，只是和周恩来一起吃了顿饭。

（二）充满风险的“特工”生涯

婚后，夫妻二人尽管很恩爱，但也并非夫唱妇随。因为他们都是从事地下工作的，有严密的组织纪律，即便夫妻之间也要互相保守秘密，所以张瑞华也不过问丈夫的事情，各干各的。聂荣臻一直以记者身份做掩护工作，而张瑞华则以阔太太身份到各地传送文件。

既然是记者，是阔太太，他们夫妻在表面上，生活要“奢侈”一些的，不过也只是穿的“体面”一些罢了。其实他们生活的很苦。结婚后，按组织规定，男方每月可以领到15元补助金，女方可以领到17元，每人每月还有3元的交通费。但是为了维持这种记者和太太的体面，这点钱根本不够。两人在香港生活，又经常在外面跑，这让他们的生活十分艰苦。

聂荣臻一个夏天就只有一件白衬衣维护记者的“派头”，他白天穿，晚上洗；做为一个女人应该讲究点，但张瑞华也只是有两件旗袍换着穿，除了执行任务，在家时还从来不舍得穿。

有一次张瑞华突然对聂荣臻说她要去逛商店。这也不过分，当丈夫的哪有不陪妻子逛商店的，于是就想献个小殷勤，欣然前往。

可到商店后，张瑞华什么也不给自己买，却给聂荣臻挑了一件衬衫。自己的衬衫也确实很旧了，聂荣臻也真想给自己添一件新的了。可是他真是舍不得，况且妻子自己都舍不得添衣服呢。于是他眉头一皱，计上心来。他突然贴在妻子耳边悄声道：“有情况。”

说完，夫妻俩快步离去。等到张瑞华反应过来，离商店已经很远了。张瑞华一脸无奈……

他们夫妻吃的都是粗茶淡饭。张瑞华尽管使出浑身解数，想给聂荣臻改善下生活，但也确实拿不出像样的饭菜。聂荣臻很理解妻子的心情，便说：“你做的饭菜味道好极了，比我水平高多了！实在不行的话，多放点辣椒就行了，嘿嘿。”

做地下工作经常漂泊不定。1930年，他们夫妻又先后调往天津；接着又调往上海，在中央特科工作。

地下工作让聂荣臻练就了一身极为敏锐的技能。他远远地听到胡同里的脚步声，就能辨别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。比如警察都是穿着皮鞋的，声音大而且有节奏。一听到这种声音，他就连忙跟妻子迅速转移。

那时的工作有极大的风险，为了躲避敌人的耳目，聂荣臻都是早上5点就出门，晚上12点以后才回来。这也苦了妻子张瑞华，她每天对丈夫都提心吊胆的，每晚都是到聂荣臻回来她才能睡觉。所以她也练就了一双敏锐的耳朵，多远就能听到那脚步声是不是丈夫的声音。即便如此，当聂荣臻回到家门前时，两人还要对暗号，真正确认是丈夫后，她才能开门。因为她知道，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，也是对组织负责。千万不可马虎大意。那时就有一些同志，因一些小小的疏忽，被敌人抓到而牺牲了。

这种高度紧张下的生活可不是“好玩”的，可不像有些特工片上演的那样，许多地下党都很“潇洒”，能玩的顺风顺水。张瑞华因为长期不能得到好好的休息，以至于她得了神经官能症，此病一直陪伴她一生。

张瑞华怀孕之后，他们夫妻的工作风险进一步加大。为此聂荣臻十分小心，他曾经对妻子说：“如果有一天，到黎明时我还没有回来，你就不要等我了，立刻离开这个地方！”

（三）女儿在苦难中诞生

生命是伟大的。在高风险、高紧张的困苦生活中，一个新的生命还是如期而来。

1930年9月23日，这是个幸福的日子，也是个充满苦难的日子。

这天张瑞华在医院经历了一次痛苦的分娩，这次难产几乎要了她的命。最终还是进行了剖腹产。

后来，每当想起这次苦难，张瑞华都想哭。因为在那痛苦的时刻，丈夫并不在身边，她无依无靠；当然，每当想起这件事，聂荣臻也很愧疚。

那天，周恩来约陈赓到聂荣臻家商讨工作，张瑞华挺着大肚子为大家买菜做饭。晚饭后，聂荣臻送周恩来和陈赓走了。张瑞华洗刷餐具时突然感到腹内一阵剧烈的疼痛。

聂荣臻回来看到妻子要临产了，赶紧出去找车。最终他找到一辆人力车，在半夜时分把妻子拉到一家美国人办的慈善医院里。本来在这个时候，他应该陪伴妻子生产的。然而，为了工作，他不得不望着妻子，抱歉地离开。

而这一走就是三天。等他再次回来时，女儿已经出生，而为了生下这个女儿，张瑞华忍受了多大痛苦，聂荣臻只有想象了。那天，他一到家，就愧疚地对妻子说：“瑞华，你受苦了！这几天我实在是太忙了啊……”

张瑞华倒反过来安慰丈夫：“没事，你看我们娘儿俩不是好好的吗？母女平安！”

为了弥补这个缺憾，聂荣臻对女儿聂力非常疼爱。每天回来，不管自己多么疲累，他总要抱抱女儿，甚至给女儿唱儿歌，哄着女儿入睡。以至于女儿自小就非常喜欢爸爸。她很小就学会了听音辨人。她还不会说话时，就能辨别出爸爸从外面回来的脚步声，一听到这声音，她都手舞足蹈的，就灿烂地笑。

尽管有了孩子，夫妻俩的工作还是一点也不能放松。1931年，上级决定让聂荣臻前往中央革命根据地工作，他不得不跟妻子分别，跟不到一岁的女儿分离了。前途未卜，聂荣臻也不知道这次分别会有多久，他看着妻子和女儿真是难分难舍。

但是为了革命，他只有安慰两眼含泪的妻子，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安全，保重好自己，照顾好女儿。而她的小聂力哪里知道人间的分别之苦，依旧对着爸爸嘻嘻哈哈，她笑得好灿烂！

在女儿的笑脸中，聂荣臻挥泪而别。

他没想到，这一走，竟和他亲爱的小女儿分别了15个春秋！

（四）独立撑起一片天

多年来，聂荣臻一直带着一张旧照片。照片上是他的女儿聂力，她满脸稚气，十分可爱，双眼充满对父爱的渴望……

这是聂力1岁时，张瑞华带着她到公园里玩时拍的仅有的一张照片。后来她托地下秘密交通员，把这张照片带到了在中央苏区的聂荣臻。从此聂荣臻把它当宝贝一样藏在自己的贴身口袋里，只要有闲暇时间，就悄悄拿出来看两眼。他把这张照片随身带了14年，以至于照片都发黄了，甚至浸透了汗渍。在那战火纷飞的岁月，女儿是他的最大的慰藉。因为他有一个念想，有一天，他肯定会见到女儿，为她弥补父爱的。

聂荣臻走后，张瑞华独自带着女儿，继续进行地下工作。因为不放心，她外出送文件时，还往往要抱上小聂力，这让她十分辛苦。

1934年，因为叛徒告密，张瑞华被捕。因为孩子没人照管，她是带着3岁多的女儿住进牢房的。为了不让女儿受到伤害，她即便被提审时，也要带着女儿！无论敌人怎么威胁利诱，张瑞华始终坚定着自己的信念，她一口咬定自己是从乡下带着孩子来找丈夫的。巡捕房问不出任何消息，只得把她们母女关了一个月后释放了。

为了女儿，张瑞华是吃尽了苦头。为了摆脱特务们对她的监视，她曾抱着孩子在风雨交加的黑夜同敌人周旋过。在聂力的幼小的心灵里，充满了对黑暗的恐慌。但是，她又是幸福，因为她有母亲，是母亲独立为她撑起了一片天……

（五）艰难的重逢

1935年，党组织决定让张瑞华离开充满风险的上海，经由天津前往陕西，争取和中央红军会合，同丈夫相聚。

张瑞华先是来到陕北的澄城，在那里当了两个月的教师。后来她女扮男装化成东北军官的勤务兵，穿过东北军防区，终于同聂荣臻相见。

分别4年之久，夫妻重逢，聂荣臻当然高兴了。不过当他只见到妻子时，仍然感到极大的失落。我的宝贝女儿呢？

原来，此次远赴陕西，路途遥远，而且充满风险，张瑞华尽管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，但她不能不考虑女儿的安全啊。她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一路颠簸，挨饿受冻。万不得已，她把刚5岁的女儿寄养在上海的一个革命同志毛齐华的老家嘉定。当时她跟女儿分别时是大哭一场。

而此时，当思女心切的丈夫见不到女儿显出满脸的失望时，张瑞华再次泪流满面，她只有安慰着丈夫说：“你走后，丽丽（聂力的小名）可乖了。我出去送文件带着她，她从来不哭不闹。有时候，带着她不方便，就把她反锁在家里，让她玩玩具。等我回来了，她还在玩，从来不哭……”

女儿不哭，聂荣臻哭了。这个在千军万马中纵横的大男比特币矿工人是轻易不落泪的，但此时他在妻子面前却没有忍住。

如同牛郎织女的匆匆相会，他们这次夫妻相聚也只有三天。三天之后，聂荣臻奉命率军西进陕北，张瑞华同丈夫再次洒泪而别……

3年后，张瑞华的女儿聂力又得到了一个同父亲相见的机会。1938年，周恩来同志委托两名地下党员到嘉定，想接聂力到父母身边。但当时的聂力已经8岁，懂事的她很警觉，不肯跟那两位同志走，她怀疑他们是骗子，说：“除非是我父母来，我谁也不跟他们走！”

聂力失去了这次同父母团聚的机会后，一等就是数年。在这数年当中，聂力在上海吃了很多苦。她12岁就去一个纱厂当童工，经常被工头打骂和虐待。有一次，她被一个垃圾桶砸中，不仅身上鲜血直流，而且浑身沾满了肮脏的东西。那时候，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她，经常被人笑话是野孩子……

直到1946年，张瑞华和丈夫真的是太想女儿了，于是组织上再次派人来接聂力。

这次是聂力熟悉的毛齐华亲自来接。当时的聂力已经16岁，是亭亭玉立一大姑娘了。她穿一身粗布旗袍，提一个小包裹就跟着毛齐华来到了北平。

是叶剑英接待的聂力。他拿出一张聂荣臻的照片和蔼地告诉她：“看看，这就是你爸爸。你拿着这张照片到张家口去，看谁像他，你就叫他爸爸。考验考验你的眼力，嘿嘿。”

聂力同父亲分别时，她才1岁，理论上，她还没有什么记忆。但血脉相连，聂力有这个自信！

1946年4月，聂力随晋察冀军区冀晋总队司令员赵尔陆乘飞机到了张家口。她在聂荣臻的秘书指点下到了军区首长的住所。

聂力激动地推开了一间平房的门。

那时张瑞华已经同聂荣臻团聚了。她于1937年到延安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，毕业后曾任晋察冀省委组织干事，兢兢业业地为革命工作着；1945年冬天，她到达张家口，任晋察冀中央局妇女工作委员会书记，同丈夫聂荣臻终于呆在了一起。此时她正在房间里。一看见女儿来了，张瑞华喜极而泣，一把抱住了聂力。一向坚强而独立的聂力此时也禁不住泪奔如潮……

其实在三年前，张瑞华曾经见到过女儿一次，但由于工作原因，她不能带走女儿。此时再见，她再也不愿让曾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离开了。

正在母女俩抱头痛哭之时，聂荣臻回来了。

聂荣臻同女儿分别时，聂力是1岁的娃娃，如今长成16岁的大姑娘，他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来的；而一般人在1岁时是基本没有记忆的，所以此时聂力也不可能认出几乎人到中年的聂荣臻的。但聂荣臻凭着眼前的一幕，能判断出这个姑娘一定是自己的女儿，有谁能趴在自己的妻子怀里哭呢？可聂力就难说了。聂荣臻压抑着自己的感情，故意不说自己是谁；当然张瑞华也压抑着自己，故意不说……

发现有陌生男人进来，聂力愣了一下，站起身。她郑重地掏出了叶剑英给他的照片。她看看照片，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。毕竟是一个大姑娘了，她不敢太莽撞……

聂荣臻终于忍不住了，他强装笑颜，哈哈大笑：“你好好看看，像不像爸爸啊！”

顿时父女俩相拥而泣……

一家人终于团聚。但聂荣臻说四川话，聂力则说上海话，张瑞华只有给他们父女俩当翻译。

到此，聂荣臻才知道女儿聂力后来的经历。“野孩子”终于回家了。张瑞华和丈夫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幸福的笑容。

在张家口，从小失学的聂力重新开始上学。当时16岁的她插在小学四年级的班里，成了最大的小学生。尽管有点不好意思，但聂力没有工夫不好意思，她努力补习，成绩很快就赶了上去……

（六）最后的艰苦生活

聂荣臻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都立下不朽功勋。建国后，他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等职，1955年被授元帅军衔。他后来任国防科委主任，主管科技工作，曾受命领导研制“两弹”“一星”任务，为中国的国防科技做出了重大贡献，被誉为中国的“军工之父”。作为元帅夫人，张瑞华也在自己的领域辛劳地耕耘着，建国后曾在中共中央华北局组织部等处工作。

习惯了苦日子的聂荣臻夫妻，在和平的日子里仍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。张瑞华的家规很严，那时聂荣臻有国家配的专车，可她上班从来不“蹭”丈夫的车，她从来都是坐公交上班；并且还要带上盒饭，中午在单位凑合吃。她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了退休。

张瑞华对女儿聂力要求也很严。后来聂力在北师大附中读书，她让女儿上学骑自行车去。尽管在那时，对于平民百姓来说，自行车也是奢侈品了。但你很难想象，一个元帅的女儿上学不蹭父亲的公车的。有年冬天的一天，下着大雪，聂力骑不成自行车了，她就推着车去上学。这让聂荣臻曾经的办公室主任范济生看到了，说要派辆吉普车送聂力一下。

这在现在看来似乎很正常。一个父亲的老部下开车送自己一程，也不过分。可聂力牢记父母的嘱托，坚决拒绝了，她说：“我不能搞特殊，同学们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啊。”

在上世纪80年代时，聂荣臻老家的房子年久失修，几乎成了危房，地方相关部门向聂荣臻数次提出维修方案，但都被聂荣臻夫妻婉拒，他们说，那房子不住了，再维修也是劳民伤财，会造成不良影响的，由它去吧……

1992年5月14日，93岁的聂帅病逝，临终前他拉着女儿聂力的手说：“我非常感激你的母亲，没有你的母亲，我们全家哪有团聚，你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啊！”

聂力牢记父亲的话，对母亲很好。她自己也很有成就，在父亲去世后一年之后，晋升为中将军衔，创造了一个奇迹。

张瑞华在聂荣臻去世后又安祥地度过了三年的岁月，于1995年2月23日在北京逝世，享年86岁。

在这个世界上拥有最高军衔的家庭中，张瑞华似乎最没有“地位”，简直是一个平民。但这个没有军衔的平民却最为珍贵，没有绿叶的帮扶，哪有红花的存在？张瑞华本身就是一朵不败的花！

（文/说历史的女人·夏日漱冰）

参考资料：《聂荣臻传》《张瑞华（聂荣臻夫人）传》等。